寒露已经过去,冬天就快要来了,有朋友说,你最近忙吗?要是不忙的话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采风。因为在网上发了些文字,朋友赞不绝口,一直称呼我“著名作家”。我笑笑,说,星期天吧。
那天,天公作美,早晨起来,碧空如洗,万里无云,阳光灿烂的一个日子。五个人分乘两辆车,在朋友指引下,向凉州区长城镇驶去。
车在凉古公路上行驶,公路两旁,风景如画。白杨笔直,如哨兵般站立,有时树叶金黄,仿佛到了额济纳,有时又一片碧绿,像夏天的树。或者是暗红色的红柳,在路旁拥挤成一片,树下,各色各样的蓬蒿和梭梭装饰着路的两旁,如两条彩色的带子,绕着弯子,一路花枝招展。远处, 成片的果树树叶婆娑,浓荫如盖。收获后的庄稼地里一片金黄。
中午刚过,车子进入沙漠地带,初始,沙丘平缓,上面有各种植被,都是人工所植,有时茂密,有时稀疏,看上去杂乱无章。秋天快要过去了,植被大多枯萎。越往里驶,植被越来越少,沙丘越来越大,车子穿过一个叫“头道槽”的地方,在一大片沙丘保卫的一个山庄前停下来。
回头看,另一辆车没有来,一问,是迷路了。我们顾不得等他们,就向附近最高的一座沙丘爬去。那沙丘高约十几米,黄色的沙丘上没有一点植被,纯净的沙,丘顶上一条沙线如刀锋,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。
我们脱了鞋,脱了袜子,光脚踩着沙滩上,向沙丘顶上爬去。脚下的沙温暖细腻,如温暖的弦,弹奏着一曲舒心的曲子,摩擦的人的脚下舒服又发痒,沙在簌簌的向脚下流,人在步步的向上走,虽然吃力,但我们都兴在高,采在烈,眉在飞,色在舞,一会儿功夫,爬上了沙丘顶。
放马四野,天际辽阔。形状各异的沙丘一座连着一座。沙丘线条柔美,自然天成。上有车辙,像棉布上的印花,随着沙丘的弧线延伸,一直到天际。仰望天空,碧蓝如洗,似一颗巨大的水晶,把天地间的一切都包裹在其中。
放开脚步,我走向一个个沙丘,身上微汗津津,然而有凉风习习,煞是爽意。忽见沙丘北腰,有一丛丛黄色的鲜花盛开,走近去看,一丛丛不知名的花怒放着生命,那花绿中带黄,黄中含绿,不知道是叶子还是花,都是水嫩嫩的。遂感叹生命的顽强:在如此干旱缺水的环境中,在冬天快要来到了的时节,它不但盛开着,而且不是苦涩的样子,而是富含水份,真正有一种显摆它的存在。
同行小党忽然惊呼,原来她发现了另外一丛丛的花,比刚才的花更加鲜艳,更加葳蕤,黄色的花纯真而干净。我们都赶快用手机拍照,小党禁不住吟咏:“待到秋来九月八,我花开后百花杀,冲天香阵透长安,满城尽带黄金甲。”我笑道:“意境倒是贴切,只是黄巢说的是菊花,这个肯定不是菊花。”小党爱不释手,掐了几束,我说:“别掐了吧,这地方的花生长不易,又很稀缺。”小党说:“是呀,是呀,是呀!我怎么就忘了呢?”小党把掐的花插在她发髻上,整个就是花枝招展。
远方沙丘上,有人在高声放歌,遂想起欧阳修的《醉翁亭记》中记载的滁人游来:“负者歌于途,行者休于树。”于是这边也有人应和,乃是一女子,声音高亢悦耳,唱的是白雪的《春天里》:“我们在回忆,说着那冬天,在冬天的山岗,露出春的痕迹……”受到感染,同行小党也放声高歌,于是刚才还寂静的沙漠上,一下子热闹起来了,认识和不认识的都远远的招手,大声呼叫着,打招呼,好像早就是认识的老友,空旷的沙漠仿佛把人与人之间的一切隔阂都打破了,城市里的那种“鸡犬之声相闻,老死不相往来”的尴尬一点也没有了。
远方有人在喊小党的名字,原来是迷路的朋友赶回来了。朋友开一皮卡,来此是要在沙漠上赛车,邀我们去坐车,我们都不敢坐,他们就准备去赛车了。此处有一赛车俱乐部,有从新疆来的和内蒙古来的一群男男女女赛车手,都跃跃欲试,我们过去看他们准备。他们都给车放气,于是整个沙漠上都是“刺刺”的放气声。我对此不感兴趣,就回到了那个建在沙漠上的生态园。
园内又是另一个世界,有奇花异草遍布,亭台楼阁相映,小溪流水淙淙,一人造瀑布挂于中厅,上有花木盛开,几棵异树,满树都是红花,煞是惹眼。有一人不能抱住的粗大的仙人柱,顶天立地。花村中,有供人休息的藤椅,吊椅,坐上,悠哉悠哉,身心都可以放松。
在生态园内略做休整,等赛车朋友到了,简单吃点饭,我们又准备出发,去民勤南湖镇,听说那儿新近开过一个沙雕节,有许多精美的沙雕作品。
阳光明媚,一路向北,秋风得意马蹄疾。车子在平直的公路上行驶一段路后,进入一个小镇,两旁房屋设计独具匠心,中西结合,红砖碧瓦。街道旁,树木笔直,不是放任生长,都是经过修剪,成园球形,一段路上的树都是碧绿碧绿的,而在另一段路上,所有的树又是金黄色的。树下花草丛生,摇曳多姿。街道上安安静静,只有一两个人匆匆走过。忽然想到:人生最惬意的事就是退休以后,住在这样一个人少的小镇,听鸟叫,看闲书,喝淡茶,饭后,携一人之手,悠哉悠哉的去散步,看云卷云舒,看花开花落。
穿过小镇,一路向北,离小镇不远,在笔直的公路旁,出现了大片的盐湖。湖水清澈,碧绿如玉,上有天鹅在湖面怡然自得,游来游去,数了数,大概有十多只。湖面上平静如镜,映着蓝天白云,显得湖水很深。但从周围地形来判断,应该不是很深的湖。湖的周围没有一棵水草,渐渐的向周围延伸,就成了白色的滩涂,大片的滩涂,平展展的,如一挂巨大的白色地毯,使人忍不住想坐在上面。我们下车,每个人都会展开怀抱,仰望天空,大声喊着。同行小党兴奋不已,在公路上摆着各种姿势,让我们替她拍照,另一个同行在对着湖面,“啊——啊——啊——”的不停的叫着,像个神经病。
阳光明媚,碧空如洗。我们不敢到湖水边去,怕有沼泽,就来到了那片白色的滩涂上。滩涂松软柔和,走在上面,真像踩着厚厚的地毯。到了这里,每个人都会变得年轻了。他们有的跑着,有的跳着,有的在赛跑,有的在倒立。就像朱自清的《春》里描写那样:“……风,轻悄悄的,草,软绵绵的,……”
到了这儿,每个人都会变成诗人,刚才的那个神经病这会儿就站着吟颂:“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胜春朝,晴空一鹤排云上,便引诗情到碧霄。”小党还是黄巢的那首《吟菊》,受他们影响,我也不管对不对景,吟诵了毛主席的那首词:“人生易老天难老,岁岁重阳。今又重阳,战地黄花分外香。一年一度秋风劲,不似春光。胜似春光,寥廓江天万里霜。”吟罢,引来一片掌声,都说,在这个地方吟诵这首词,真是再贴切不过来,好一个“不似春光,胜似春光。”好一个“廖廓江天万里霜。”简直就是专门为这儿写的。
“以其景过清,不可久居,乃记之而去”,或是因为时间关系,我们继续出发,一路向北,路况视野开阔,两车加速行驶,两旁风景如画,车后面的人大呼小叫,不停惊叹,不停拍照。
忽然之间,公路又变得蜿蜒曲折,但转弯很大,流线型的道路使开车有一种快感。眼前的景色却渐渐的不同了,沙丘上面几乎都是沙生植物,和别处不同的是,这里的沙生植物全是绿油油的,像春天里的景色,仿佛春天在此永驻,没有一点冬天快要来到的样子,各种各样的沙生植物有高有低,有的开着淡黄色的小花,有的开着大朵的红花,有红色的,黄色的小果果一簇一簇的挂满枝头,像一簇簇的玛瑙,晶莹剔透,仿佛来到了西藏的林芝的山坡上,那裸露出来的沙丘看上去也披着一层绿色。空气清新,湿润的像江南的春天,使人忍不住大口的呼吸。每个人都惊异与这个地方的美景,感叹着。他们手机不停的拍照。我想停下车来拍照,同行的人都说,时间来不及了,要赶去看沙雕,说,记下这个地方,下次转门来吧。
我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来,就看见近在眼前的一簇簇黄色的花,像一个个黄色的小灯笼,堆满了路口两旁。车子拐过一道弯,却看见前面地势一下子低了很多,这样,我们就好像在一座山坡上向下行驶。在平展展的沙漠上,忽然有了在山坡上行驶的感觉,这使人有一种来到了非洲沙漠上的快感。放眼望去,地势开阔处,又变得和向前一样,都是黄沙漫漫,与刚才所见景物又是不同,我们要看的沙雕就在眼前了。
到了那个地方,我却有些失望了。所谓沙雕,就是在一片沙滩上,有十七八个各种雕像,分布在沙滩的各处,零零落落,没有一点章法。我所想象的沙雕,应该是用沙子经过加工雕刻而成,但这些作品只有一两件是就地取材,用沙子做成,其他都是用别的材料做的。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沙雕,但这些作品到是充满了现代意义和梦幻的色彩,每一个作品都使人充满了联想,都使人在作品下留恋,端详,思考,解读。我们在每一个作品前拍了照,议论了一番,就匆匆而归。
我也说两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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