森林旅游

老林聊斋（174）

——眼遇·耳闻·认识

野外观荷与城中赏美，品到好处确有意想不到的差别。当然，初叶尖尖，成叶如蓬，柄上有点点突起，花蕾如桃，花盘如盅，质如脂玉，花朵富贵如牡丹，都是一目了然。不过，气质，内练的城府，细品中却很值得推敲。

市井园中，人文赋予给荷的自然有斯文，典雅，闺姐含羞的那种状态。虽然都是在污泥中修行，园中池边却不泛人来人往，就光合作用的原料来说，确有近水楼台的先天条件。加之风雨进城诸多不顺，迫使其失去了应有的野性。池中之物，不仅是荷，许多生灵都非常幸运的免去了许多同类生者的灾难。风雨撕裂时的残酷，波浪推拥时的难堪，她们别说经历，见都很少见过。所以多以柔弱艳丽示人，纤纤身姿玉立波中，那幽灵般的生命精彩，有的藏于叶间，有的则鹤立鸡群般站在起伏如波的叶上，不用担心风雨带来的坎坷。有幸得宠，还会与有缘人物，山川沟壑，湖泊河流携手成影定格，或于网上被人分享把玩，让许多不入流的所谓文人雅士，借机吐糟人生情感；或进堂入室挂在墙上，为主人的温文尔雅添加氛围；或被衷情眼遇者收藏，独守柜中，流芳百世。

野外池中的荷，风平浪静之时，与园中同类似无明显差别，可风雨之后再睹芳颜，你就会肃目仰视。那感觉，绝不是俯瞰时眼帘之中的艳丽裙带，心中的仰慕，远不是“出污泥而不染”所能诠释的那种格调，会有高尔基那种让“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”的心情溢于言表。可以想象，风卷着乌云从天边的山巅走来，天黑了，地面上草木惊骇的叫声，象是宿命往复中的痛苦呼喊，害怕，无奈，想躲又没处躲也无法躲。飞沙走石漫天奔跑，飞禽走兽惊慌失措，那摧枯拉朽的景象，宛如地球煞那间就要毁灭一样。而池中或河畔的荷，除了那些挡不住要来的飞沙走石，还有惊涛骇浪的打压和撕扯，沉渣和污浊的泛起，是有意要把她们连根拔起，彻底摧毁掉她们的立足之地。她们要做的就是手拉手肩并肩的抗击风雨和波浪的侵袭，用连理形成的强大力量挽危居于旦夕。试想，风雨过后，她们的骨子里，是不是透着王者那种不可侵犯的风范。

我在石屋中躲过了暴风雨，风停雨住之后，重新在池边和她们面对。苍鹭来了，扇动着硕大的灰白色的双翼，伸开长长的细腿，缓慢的落在沙洲的水边。长脚鹬也来了，无声无息，一经落入水边草丛，便很难再确认行踪，它的微妙妆扮简直是出神入化，这是不是科学，我们无法与鸟沟通。我那时有点儿置疑我的智商，暴风雨来临时，我到石屋里躲避了，它们去哪儿躲避了，风雨刚停，我来了，它们紧跟着也就来了，我利用了人造避风港，它们肯定也利用了人造的或自然的避风港，且要选择我们没用的，那么短的时间，是鸟智慧还是我们聪明？暴风雨之后，我是在寻求一种生存的答案，我估计，它们是在寻求一种享受，一种泊来的食物。

荷在湖中，亦然是那么安然，与风和日丽没有两种风格，只是觉得更清新，叶绿的可爱，花美的诱人。忽然，又觉得此时的荷林，象一群慈祥的年轻妈妈，一面示人以绿叶红花的幽幽深情，一面又自身对自然灾害的抵御能力，避护着池内的鱼鳖虾蟹及许多低级动物。真是不敢想象，她即貌美如花，又这样高风亮节，真是难得的生者风范。

此时，夕阳西照，河边坡上梯田果木翠绿，緾绕叠摞至岭顶，叶间幼果怕也有拇指大小了吧。脑海里骤然就浮现出几行字来：雨暮夏晚偶遇奇，沟坡红退现桃李。夏雨今以成荷泪，再叹春红又何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