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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门公社（老林聊斋188）

我对公社感情深，是因为我从公社那个时期走过。不是法国的巴黎公社，是中国的人民公社。确切的说，那个过程，从我记事起吧，就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。这二十年里，我读完了小学、初中、高中和中等专业学校，期间有学赊数理化，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思想灌输，有停课闹革命和读书无用论风雨的洗礼，有农业学大寨平整田地会战经历，在毛主度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声中，走过了文化大革命的全过程。根本不能自觉的跟着时代潮流，从偏僻的农村走进了繁华的城市。社会潮流转向了，我的命运也转向了。对于我来说，这就是命运的重大转折，就是传承中所说的鲤鱼跳龙门。那年我二十六岁。

也就是那年，公社完成了社会管理的使命，由她的继承者乡（镇）延续她的职责和义务。那年我也结婚了，和一个虽然村邻村却从未见过面的姑娘，开始搭伙共渡日月，为我们和以后的家庭，谋划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感情和感觉的走向。从此，我的生命里陡然增添了从未有过的光彩，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觉和笑声，也频频走进我的生活。同时我也觉得，肩上多了沉掂掂的男人职责和担当。人生大环境和小环境都和以前截然不同，习惯的认识鉴别依据和思想认识归宿，也都好象和以前风马牛不相及。我觉得我应该往前走，走向我想象的明天，不管她与我的向往离多远，我都要去。虽然时常意识模糊，虽然时常迷茫的不知所措。我知道，明天的一切，不是我，甚至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会是什么，但都要依据意识去做，就象今天我回头，看到昨天我是多么无知，多么幼稚，多么可笑一样。

只有那片土地，今天看起来还是那样厚重，笑纳日月风雨，淡泊恩怨情仇，承载着自然，抚慰着生态，还有许多不能忘怀的回忆。公社，就是她让我难以抹去的一个回忆。也许她所承载的生态总量和生态循环总量没有变，可她给予我的，确实变了，怎么变了，我心里一直没有底，只是依稀感觉和以前有别。

我是因为成人之美受邀故地重游的，但没有想到山腰拦路一个牌坊式建筑，横楣一联“龙门公社”，犹如一石入潭激起千层浪，让我久久不能平静。说心里话，这片土地承载的已和过去有了许多不一样，比如那树，过去这山上是不可能长雪松、女贞、桂花、玉兰的，记得那时也栽树，都是从生产队或大队自办的林业队的苗圃里挖的苗木，多为洋槐树、桐树、杨树之类的，不可能会栽这么名贵的树种。还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微缩景观，看花的看形的看叶的，真是想都想不到，这世上还有这么多让人开眼动心的。公社那时给生产队干一天活，往好了说，也就能分个五六毛钱，一年下来积攢个一百多两百的，顶多能应付下来一年的家庭开销，根本不可能有以外的其它享受。生产队领导的主要任务就是种好地，提高亩产量，带领社员们累死累活的，保证交足公粮后，家家户户温饱都很难实现，根本不可能会有闲心思来关注休闲和艺术方面的享受。

现在城里的游园和行道两旁，有好多树木花草都是外地来的，名字只有专家可以叫出来，可形色味儿给人的感觉都是最美的。听说要花好多钱才可以建成，但政府从不吝惜，民生重要，市民的获得感重要，实实在在的是吃穿不愁，住行都在风景图画中。从公社那时走到现在，我感觉生活就象芝麻开花节节高，工农业发展到了想买啥非但不用开后门批条子，反而卖家想把东西买个好价钱，除了保证质量外，还要做广告推销，这对于我这个不大精英的人来说，人格也算上了一个台阶。

听说故乡走了几十年，路宽了，房子漂亮了，楼房多了，高了，里面的没计一次比一次合理了，据说，人的平均寿命也提高了不少，过去是人活六十古来稀，现在九十岁的人依然是谈笑风生。可是你说，我就是贱，闲下来，脑子里就是老家门前那条弯弯的小路，还有那土墙，土坯房，根脚四五层是蓝砖，方格子的窗户，从里面糊上白色的纸，单扇儿木门，开关都会“吱纽”一声，还有鸡叫声，猪叫声，牛、羊、驴、骡、马的叫声，树上，沟里，云端，动态的禽鸟鸣叫声，还有生产队领工组长吹响的上工哨子声，觉着那生活也是一种美，也象一幅画。

看见了那么几个中国字，我就这么长时间心里不能平静，非得摆出几行字心里才觉着舒 服，这就是我，一个回归途中的平常人性，为什么会想，说不清楚，人生有好多是不可能清楚的，所以人和人不明白时，总要拿一句话来安慰他我和自己：难得糊涂。再有就是，人生如戏，戏如人生，要认真的念做唱打，即便是有情人情难了，也没有什么，有来生没来生都 没关系，总得去经历人生，戏好赖都是一种感觉，别人的也罢，自己的也罢，过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。

完了，还是要说一句，那些老桩，看上去真不错，公社时期我怎么从来都没注意过，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