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草网群  使用指南
森林旅游 > 森旅足迹 > 游记 > 正文

阿拉善之行

媒体:老家在甘肃  作者:崔永斌
专业号:捍卫荒漠绿洲 2018/11/16 8:47:20

01

对于我们民勤人而言,说阿拉善是第二故乡一点不算夸张,据说在阿拉善常住人口中,近一半原籍民勤。听父辈们讲,在上世纪中叶那个中国大地上特殊的年代,有不少民勤人为生计所迫,抛妻别子背井离乡流落阿拉善。自此,民勤人便在阿拉善扎下了根。

我们这一代人修完学业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,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席卷中华大地。而我的家乡,穷山恶水的先天不足,似乎不足以养家糊口,也不足以给心怀冲天志向的后生提供施展抱负的一块天地。而此时的阿拉善又逢新的机遇,国家政策的扶持,商业如火如荼的兴起,又一次吸引了家乡人的目光——民勤人掀起了又一次举迁阿拉善的热潮。

我们这类求学时学业成绩的皎皎者,大都通过考取大中专院校谋得了一份差事。如今大多在某个部门供职,靠一份工资养家糊口,生活寡淡闲适却也混个衣食无忧。我的许多同学,走出学门后只能再回老家,靠那微薄的一亩二分地维持生计。国家的政策变了,每个希望改变多年贫困现状的人都会忍不住蠢蠢欲动。就这样,我的许多同学怀揣梦乡踏上了异乡的土地。而相邻的阿拉善,往往是他们外出淘金的首选之地。

多年的拼搏和奋斗,如今阿拉善左旗、阿拉善右旗、额济纳旗等地,都有我的同学生活。他们当中政府官员寥寥,而商界精英却不乏其人。这些人离开老家三十多年,如今多近知天命之年,儿孙绕膝生活甜美。前些年交通闭塞,加之各自为生计奔波,同学之间联系并不十分密切。这些年交通便利了,QQ、微信等网络信息渠道的全民普及,大大地缩短了空间上的距离,同学们之间的联系也达到了空前亲密的程度。同时,随着年龄的增加和阅历的拓宽,人的怀旧感也在与日俱增。因此,最近几年跟阿拉善朋友的来往和走动日渐增多。而于我而言,诸多原因让我常常身不由己,因而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并不很多。偶尔到阿拉善,也总是拖家带口目的明确,极少跟他们主动联系,而这一次恰逢寒假,所以是下定了决心外出一次的。

02

这一次去阿拉善的原因,是老同学Y总的长女出嫁,大家正好一聚。Y总是我初中同班同学,此人生得高大魁梧一表人才,又天生擅长察言观色,且极富口才。上学时并不关注学业,却人脉畅通极会来事,令人感觉到他未来绝非平庸之辈。初中毕业即辍学,又不甘心囿于偏远老家那几亩薄田,遂只身踏上异乡,开始了他闯荡江湖之行。我上师范和刚上班那几年,常听到周边人谈论他的消息。起先像是在广州深圳一带捣鼓些新上市的电子玩意,混迹于普通商贩一列。也常回老家,凭三寸不烂之舌揽点零星生意。家里老人孩子的吃喝拉撒,农田地里的春种秋收,一应都由贤惠勤快任劳任怨的妻子打理。情况好的时候,会给家里寄钱寄物,混得不景气的时候,据说连自身的吃穿都很勉强。在中国,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农家娃,要凭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天地,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Y总的运气也并不甚好,据说有一个阶段竟然到了穷迫无锥的境地。那时候信息还比较闭塞,除个别老板腰里别个大哥大外,手机还没有入住寻常百姓家。所以我对于Y总的情况大多只是道听途说,对其真实性也并未做过实质性的考证。

也有一些关于Y总的负面小道消息在坊间流传,我只是不大相信。我一直相信“江山易改,秉性难移”的古训,Y上学时的人品应该是不打任何折扣的。我也一直信奉“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”为真理。人生中的许多事单凭个人奋斗并不一定能达到预期的效果,冥冥之中的定数总会左右我们的人生机遇。我更笃信“穷居闹市无人问,富在深山有远亲”为至理名言。总之,Y总在外打拼的路确实坎坷多舛,我一直归结为时机和运气的不佳,绝非主观因素所致。

好在Y始终有一颗百折不挠的上进之心,终于熬到了云开雾散的那一天。大约是距今十年左右的某一天,小城的许多同学都接到了Y委托某位同学的邀请:在xx酒店叙叙旧。记得当时我的第一感觉是:Y终于发迹了——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久违的欣慰。

记得那天许多同学都到场了,Y还是一贯的潇洒率性谈笑风生。或许是遗传了先祖杨令公“身高八尺”的优秀基因,Y这个门族多是高大魁梧之身,任何衣服搭在Y的身上都会让人感受到得体和气度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却丝毫不曾从他的脸上读出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,倒是经历给了他干练和稳重。一切都似乎是那样顺其自然,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云淡风轻。仿佛时光从没有雾霾笼罩,阳光和鲜花一直光艳地悬在我们的头顶。不得不承认,不惑之年的Y已经开始懂得了经营家庭,经营事业,经营自己。

自此以后,跟Y的联系开始变得频繁。知道他把家安在了阿拉善左旗,妻和二女一男都在那里生活。他也是个恋乡情结十分重的人,每年总会回民勤县城多次。逢节假日,就会张罗同学们小聚,喝喝酒唱唱歌。我出门的时候,时不时会瞥见他那辆蒙M白色越野车停在某个巷口——他有一个醒目的炸弹车牌号,我一眼便可认出。

03

从民勤至阿拉善左旗,有三条路线可供选择:北线沿民湖路穿过西渠镇、青土湖进入腾格里沙海,经孟根、诺日公、金三角、查哈尔滩入左旗。南线沿民武路穿过凉州和古浪大靖镇等、经银川、中卫入阿拉善左旗。还有一条新近开辟的道路穿沙路:从民东路经夹河乡黄案滩穿越东沙窝(名称即由此而来)进入哈什哈镇入左旗。班车多走南、北二线,便于揽客,路途也较远。私家车则首选穿沙路,车辆少路途近,不过要穿越沙漠,非越野车不可。我过去驾私家车去左旗和银川,走的多是北线——路道熟悉,车辆较少。这一次大家决定走路途较近的穿沙路。

原约定元月十二日早晨七点钟准时出发,彼时却有人因各种原因不能按时出行,我们四辆车便先行出发了。我坐L老板的大奔,同行的有T和W。L说从夹河乡那边走,他怕找不到入口,不如从南湖乡绕道而行,回来时再穿越东沙窝,体验沙海飙车的刺激。

因为前些日子刚下过一场雪,而南湖乡这一带的雪似乎更大一些,有些地方路面积雪还不曾消融,所以车速极慢。L说大家别嫌车慢,现在出行,安全第一,我们又不急着赶时间,我深以为然。转过南湖乡,雪似乎更大一些,路面都结了冰,车速愈发缓慢。T说南湖东北方向不远就是甘蒙交界线,其实南湖乡距哈什哈公路也不过十多公里路而已。只是这么多年以来,甘蒙双方都不曾投资接壤。T在小城城建部门供职,他说这条路最终还是甘方修的,这个项目是武威市某个一把手争取到的项目资金勘测修建的,当时他也随行。想必这位一把手大家都心知肚明,他从省城空降武威供职多年,极有争议,已于数月前离职重返省城兰州。王三运落马后,网上对此人也是议论纷纷。为官一方,老百姓的眼睛总是雪亮的,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惠民政绩,总会被人们牢记而屡屡称颂。

因为这条路的打通,南湖一带的人跟哈什哈牧民的交往也较过去多了许多。据说农闲时节,南湖人会拉上啤酒饮料跟哈什哈的人相聚,吃正宗的草原牛肉,喝内蒙古人用银碗碗盛的马奶酒,看阿拉善姑娘捧着洁白的哈达,一遍遍吟唱祝酒歌——在醉意里尽兴而归。哈什哈的行政级别相当于我们的乡镇,在蒙语里好像是叫“苏木”。

转过南湖东北方向这一段新修的道路,终于和哈什哈公路相接。里程碑指示198公里,L说这条路的起点是阿拉善英雄会,要从那里再行四五十公里才能到左旗。

进入阿拉善,路两旁最大的变化有两点:一是沙压的极其整齐。阿拉善人也采用麦秸压沙,只是方格比民勤的更小,麦秸很稠很实,看起来沙丘固定得更加结实。二是出现了骆驼和黄牛。它们膘情良好,悠闲地抬头张望过往的车辆,似在不动声色地迎候远方来的客人,又像是在窥探我们的行踪。我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冬天,我携妻女陪老父亲去内蒙磴口探访大姐。火车窗外茫茫的戈壁滩上,也遍布着成群的牛羊,只是个个瘦骨嶙峋。如今正逢盛世,草料充足,连牲口也享了时代的恩泽。

除此之外,沿途还有几处海子。也有几家盐厂,水面早已被冰雪覆盖,只是白茫茫的一片。想必春暖花开之时,挖盐的轮船就会在水面掀起层层涟漪——定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。

终于到了英雄会会场。每年的国庆节前后,来自全国各地的飙车爱好者和旅游观光人士云集于此,欣赏全国一流的沙漠飞车表演,领略阿拉善独特的风土人情。再往前行至额济纳,就是天下闻名的胡杨林。英雄会和胡杨林给阿拉善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,是阿拉善的一张名片。在这个隆冬时节,会场自然也是十分的冷清萧条。L说英雄会场正在扩建,以期吸引更多的友人。我们停车小憩,果然见外围新建的停车场,现场施工的痕迹十分明显。彼时Y总打来电话,说外地的朋友多已到场,就要开饭了。看时间,已近下午一点,我们便在瑟瑟的寒风里留了影匆匆离去。

04

Y总和接待我们的人都在阿拉善福欣源宾馆。这个宾馆的老板据说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,但时隔三十多年,我确实记不得她是谁了。待她报上姓名,我才依稀想起当年那个花眼睛长辫子女生。其他几个接待我们的人不跟我同班,但一旦说起,我都会从记忆里捕捉到他们的蛛丝马迹:C比我低一级,上学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,是个乐天派。如今依旧笑靥常开,言辞诙谐幽默。Y总的侄子比我们小好多,却早在阿拉善混得风生水起……在这个家常饭馆吃过臊子面,C告知了我们今天的活动安排:饭后在福欣源登记住房,下午自由活动,晚上六点在阳光生态园酒店“夜坐”。

刚登记住定,便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叫嚷:崔小在哪个房间?“崔小”,是在叫我吗?我已经三十多年不曾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我了!我上学时个头矮身子单薄,初中毕业时,身高一米五二,体重四十六公斤,一副弱不禁风的孽障相——同学们赠外号“崔小小”。打开门,一个佝偻着腰的五十出头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。唐龙天!略一迟疑,我一口报出了对方的名字,不料对方却是满脸狐疑。你是……崔小……是啊!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,我真的感到了激动。松开手,龙天的眼神里依旧充满疑惑:你这个怂娃也长这么高了?大约他真的没想到,有朝一日我会长到一米七二的个头。龙天跟我并非同班,我二班他三班,可熟络程度却超过许多同班同学。他父亲在村上任职,家境殷实。他有一辆半新不旧的专用自行车,这在那时候的同学群里是极少见的待遇,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羡慕的目光。他又喜欢来点善意的吹牛和张扬,我们在寒风里瑟缩在放学路上时,他常会骑着自行车极快地闪过,且把自行车铃摁得响个不停。有时还会故意撒把而行,一边向我们挥手,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自豪。他曾对我说:我爹说了,我不是学习的料,等初中毕业了,买辆拖车让我跑跑(“拖车”就是拖拉机)——这对当时的我们而言,不啻于天方夜谭。由于龙天极擅言辞,说到高兴处也免不了来点添油加醋的渲染。时间长了,有人说他白话太多,送绰号“唐白”。但我以为,“唐白”并不是一个贬义词,至少也应归入中心词。在那种青涩年龄,同学之间以此互相调侃,并无恶意,更无人格上的侮辱。

说起近况,知他目前在阿腾敖包那里开一家采石场,属“石老板”。阿拉善人擅长相石,由此发迹者不在少数,而龙天的采石场是向新建公路运送原材料的,与玩石者相去甚远。我又问及他的腰疾,说是这些年因着生意的缘故,不得不向各路神灵低眉弯腰,生生给弄成了这样。而真正的原因是:常年驾车致腰椎劳损的职业病。

此间还有几位阿拉善的同学过来,多是低我们几届的。他们知道我,我却不曾记得他们了。

约摸六点钟,Y总派人过来接我们到阳光生态园。大厅里有四个大小不等的蒙古包,Y总说这些都预定了,让同学们坐上面最大的一间。这个蒙古包正中一个大圆桌,可容纳五六十号人同时就坐。待同学们到齐后,我看了一下,总共有四十多位。有一半来自民勤,另一半则是左旗本地、右旗和额济纳旗的同学。如今每逢喜宴,左旗“夜坐”的规格很高,甚至超过了第二天宴席的标准。在最初的问候和客套过后,同学们各自落座。有人提议,让T代表民勤过来的同学致辞,因为T曾在我们的初中母校做过老师。在大家的掌声里,T做了简短的发言——真正的“夜坐”就此拉开序幕。

Y总宣布菜已上齐,大家尽兴吃好喝好。一男一女两名歌手已恭候多时,男歌手先做了自我介绍,并欢迎朋友们来苍天般的阿拉善做客,希望他们二位的歌声能陪我们度过一个温馨难忘的草原相聚之夜……一首《下马酒之歌》在悠扬的琴声里缓缓响起:我们一边用餐,一边频频举杯。尔后阿拉善的朋友逐个向我们敬酒,并报上姓名和近况。酒过三巡,宾主都少了客套和拘谨,大家随意打科说笑,聊兴渐浓——人性往往会在酒精里表露无遗。待到那位女歌手手捧洁白的哈达逐个向我们敬酒时,不少人已露酒意。阿拉善人敬酒的规矩是“歌声不断酒不断”,歌手是会极好地把握时机的。倘若你推诿磨蹭,那歌声就会一直不停,且愈发嘹亮悦耳。待你一饮而尽,他又会适时戛然而止。轮到我的时候,虽感觉酒意正浓,但还是不愿拖泥带水,遂一饮而尽,也引来了同学们一阵热烈的掌声。此后同学们便进入了随意畅饮的阶段,多是互相敬酒,一边聊些当年趣事,或是感慨岁月终不待人——一转眼已是知天命之年。拗不过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的百般热情,我终于有些醉了……

在半醒半醉里我被送回宾馆,同住的w已不知去向。几番辗转反侧,终不能入睡,遂漫无目的地踱至街上。阿拉善的夜是静谧的,也是喧嚣的。虽已近深夜十二点,依旧人影绰绰车流匆匆。这是个比拼远游的时代,这也是个比拼奋斗的时代。多少人在夜色里绞尽脑汁,多少人在星光里摸索前行。曾几何时,我们也在月夜里踽踽独行,为一时的失意愁肠百结;曾几何时,我们也穿行在深夜的寒风里,无端生出隐隐的伤感;曾几何时,我们也彷徨在暗夜的街头,却探不准未来之路将在何方……

转回宾馆,已是凌晨一点,酒意似乎已经散去,肚子却感到了出奇的饥饿,遂在吧台要来一碗泡面吃过。此时脑子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清醒,打开微信,随手涂下一段任性的文字:

《我在阿拉善》

车驶过哈什哈

首先迎接我们的

是骆驼和黄牛

她们专注的眼神

她们良好的膘情

跟阿拉善朋友日渐涌动的热情

十分相似

英雄会场残雪卷起

金秋十月的辉煌已成过往

我们留影

仅仅是因为不愿忘记什么

夜里我们坐下来

细数彼此的容颜

说不出哪根银丝哪条皱纹

因你而生

一个事实是

总有一首歌为你响起

总有几个人

端起酒杯的时候

忍不住泪流满面

不习惯分别的人

一定体会不到相聚的欢悦

相约下一次

是我们给彼此

不露声色的承诺

[2018年元月12日夜半醉于阿拉善左旗福欣源宾馆]

一气写毕,如释重负,扔下手机,不愿再多看一眼——这是酒后摆弄文字多年形成的习惯。

05

宴席设在一个特大的酒店,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了。那酒店装修十分豪华,正中的宴会大厅可同时容纳近千人就坐。我们过去的时候,宾客已基本到齐。大厅的正中布置了一个极高的长长的通道,通道两边的鲜花和彩灯装扮得极其富丽堂皇。主持人正在调试音响效果,一边告诉来宾:12点18分整,婚礼将正式开始。几名摄影师也早已各就各位,两名灯光师正在反复调试追光灯的舞台效果。彼时已经开始上菜,阿拉善人宴席上的菜肴极其丰盛,每桌都在二十道菜以上,几乎大半都成了剩菜。如今的人并没有太好的胃口,这样规格的宴席,除了向外界展示阿拉善人的大气和豪爽之外,实在是一种奢华和浪费。

12点18分,婚礼准时开始。阿拉善人的婚礼习俗跟民勤并无太大的差异,毋需赘述。值得一提的是,那位帅气的新郎在现场曾数度落泪,可见也是一个重情之人。

宴席中最亮的看点应该是一头烤全牛的闪亮登场。多年以来,阿拉善人待客的最高礼数是上一头烤全羊,名曰“摆乌叉”(又名“摆午叉”),而今却把规格提高到了整头牛。事先我已听Y总讲过,这头牛是他雇厨师专门从牧场买回来的,预计可剔肉二百公斤。整头牛“卧”在一个结实的铁制架子上,伴随着主持人雄浑的号角声,由十名身着铠甲的勇士从通道缓缓抬入。那名主持人身着草原牧民长袍,腰系彩带,头顶留一绺冲天的鸡冠子长发。刚一登场,便引来宾客经久不息的掌声。他先是哼起悠长的古号角声,做仰天长啸状。待烤全牛通过长长的通道落座后,他便一边向宾客鞠躬致意,一边唱起了浑厚雄壮的草原祝酒歌。十名勇士则又抬起烤全牛,绕着舞台且舞且行。忽然歌声戛然而止,台上所有的人一同面向观众深深地鞠躬……

下午三点,宴席结束,撤回宾馆。来自额济纳旗的C总告诉大家,晚上他设宴款待同学们,但却被告知,我的同村乡邻G老板已提前订好了酒店。G在阿拉善揽工程,据说去年就在英雄会场施工,规模挺大的。C说那就改在明日吧,然而我们都打算明日即回,许多人礼拜一还要上班的。C有些遗憾,只好让随行司机搬来一箱上好的酒到宾馆。宴席上多数人并未饮酒,大家又在宾馆畅饮起来。

晚上应G总之邀,他还专门请来了他的朋友,一对能歌善舞的夫妇为大家献歌。男歌手的琴弹得极为娴熟,女歌手的嗓音更有一种磁性的吸引人的力量。到后来,同学们轮流上台献歌,我也在酒意里来了那首我喜欢且这一生唯一会唱的歌《人在旅途》。

午夜时分,方才曲终人散。

06

次日清晨,酒意尽释,我们便打点行装准备启程,阿拉善的朋友都过来为我们送行。相聚短暂别离话长,昨夜推杯换盏喜笑怒骂,今朝扶我上马握手话别。人生苦短相逢是缘,相约来日后会有期。龙天佝着腰,紧紧握住我的手,一再叮嘱,他日至阿腾敖包,倘若不约,此生定当视为陌路……

按照L来时的规划,这一次我们走真正的穿沙路。哈什哈公路的尽头有指示牌:左至南湖乡,右至民勤县城。原来从这里到夹河黄案滩,沙窝里的路早就存在,是一段石子路面,只是部分路段已经被流沙截断,车辆只好在茫茫沙海绕道而行。

汽车在沙海里穿行,窗外是一片一片尚未消融的积雪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大奔铆足劲冲向一个个隆起的沙丘,那种时而腾空飞跃,时而鱼翔浅底的刺激,于我却是一种揪心的恐惧。我将身子紧紧地靠在后座,双手牢牢地抓住保险带,依然感觉心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,而且感觉似乎尿了出来。

不得不佩服大奔超强的动力,它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左冲右撞,没有人能阻挡它的桀骜不驯。又惊叹于L总高超的驾驶技术,在这种情形下,他居然能够收放自如面如泰山谈笑风生。好在这条路并不长,大约半小时便驶入夹河乡黄案滩。

约摸下午一点返回小城,倦意袭来倒头便睡,醒来已是翌日凌晨。

2018年2月2日补记于小城

【作者简介】崔永斌男,1.72米,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,中学语文教师。已婚。身体健康,无前科。吸烟尚未上瘾,偶贪杯,极少醉。成绩平平,不被领导重用;懒散随性,偶有学生吹捧。喜好有二:打牌手气一般,不曾赚得金银;弄文闭门造车,此生难成气候。曾任学习委员、体育干事、班长、班主任等正职若干年。

阅读 3878

精彩推荐

我也说两句
E-File帐号:用户名: 密码: [注册]
评论:(内容不能超过500字。)

*评论内容将在30分钟以后显示!
版权声明:
1.依据《服务条款》,本网页发布的原创作品,版权归发布者(即注册用户)所有;本网页发布的转载作品,由发布者按照互联网精神进行分享,遵守相关法律法规,无商业获利行为,无版权纠纷。
2.本网页是第三方信息存储空间,阿酷公司是网络服务提供者,服务对象为注册用户。该项服务免费,阿酷公司不向注册用户收取任何费用。
  名称:阿酷(北京)科技发展有限公司
  联系人:李女士,QQ468780427
  网络地址:www.arkoo.com
3.本网页参与各方的所有行为,完全遵守《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》。如有侵权行为,请权利人通知阿酷公司,阿酷公司将根据本条例第二十二条规定删除侵权作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