森林旅游

不经意间，耳旁又响起了“二十三，糖花粘；二十四，扫房子；二十五，炸豆腐；二十六，炖羊肉；二十七，宰公鸡；二十八，把面发；二十九，蒸馒头；三十儿晚上闹一宿；大年初一扭一扭！”才惊觉，一年又到头了，四季又要开始轮回，怅然间，想起朱自清先生《匆匆》里的“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？ ——是有人偷了他们罢：那是谁？又藏在何处呢？是他们自己逃走了：现在又到了哪里呢？”。时光就这样静静地流淌，大概我们都和先生一样，觉得日子走的有点匆忙了，尤其年末，更是如此。每当这个时节，总要上演“孔雀东南飞”，“乾坤大挪移”，行色匆匆的人们将时空染成绛紫色。好在我蜗居在父母身旁，不用见证飞机的繁忙、火车的拥挤、汽车的狂奔。捏一撮时光，慢慢熬炖即将失去的华年。渐渐发现，对年的渴望只停滞在小时候，在物质丰盈的今天，似乎觉得过日比过年更有滋味。看着孩子漠然的表情，我幡然醒悟，不能给她的童年留一张白纸，氛围是一种心情，那么就从搞卫生开始吧。

记得小时候，过完腊八，母亲就张罗着打扫卫生了，清洗各种器具，拆洗被褥窗帘，掸拂尘垢蛛网，洒扫庭院。值得一提的是扫房，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，我们将屋里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搬到院子，母亲头顶方巾，戴上厚厚的口罩，手拿大扫帚，仔细清扫房梁上的灰尘。母亲告诉我，没结婚的人不能扫房，这个房特指房子里的顶，至于原因，据说与婚姻的幸福有关。这样的说法是否合理，已无从考证，只知是口口相传的文化。所以母亲不要我帮忙，我便站在门外，看灰尘像烟一样争先恐后地从门框、窗口挤出。待灰尘落尽，我们把东西擦拭后放回原位，那些东西就像脱胎换骨一样，发着光亮。母亲还告诉我，卫生在二十三日前就该搞完，好让灶老爷祭完灶后去上天复命，告诉玉帝人间窗明几净，人们精神抖擞，用饱满的热情拥抱来年；请求玉帝免灾赐福。我成家后，因各种原因，从未在二十三前打扫完过卫生，好在童谣里说：“二十四，扫房子”，于是我寻着童谣，在网上搜索，南北方扫房子的时间不一，叫法也不一，但都有扫除“穷运”、“晦气”的意思，它寄托着人们破旧立新的愿望和辞旧迎新的祈求。那就勉为其难的按照网上说的来吧。另外，我不用像母亲一样扫房，因为与土坯房相比，钢筋水泥板房里没有灰尘的容身之所，我最浩大的工程是擦玻璃。

难得我们都赋闲在家，全员起来擦玻璃。还别说，经过一年的沉积，旮旯拐角里堆满了尘沙，有的经雨雪冲洗变成硬块，嵌在玻璃底端，形成一道天然屏障，防止后续沙尘继续入侵，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，看似无情，却暖人至深。但我还是把它们清除的一干二净，哪怕已经预见来年还会如此，哪怕知道这种劳动徒劳无功。它像极了我们的很多工作，明知是掸尘除垢，治标不治本，还是竭力去做，并以做的极致的人为标兵，倡导人们向他学习，久而久之，我们蒙住了眼睛，迷失了心神，只顾眼前，不虑往后。不过，看着洁净如无的玻璃，顿觉屋里亮堂了许多，心里甭提有多美，以至于我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。难怪白岩松说，几千年来，人类文明进步了一大步，而人的本性并没改变多少。

擦完玻璃，太阳已经西斜，别的活只能等第二天了。连续几天，洗床单被套，挪床沙发，收拾抽油烟机，插花剪叶，累并快乐着，连孩子都觉得除尘后的家大了许多。记得这样一句话：当心里积累太多阴霾的时候，就躬身扫地，地面干净的同时，心灵也得到了净化。过年大扫除，不仅仅是扫除尘垢，更是自我的调整与修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