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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沙窝”漫记

媒体:乡土民勤  作者:马超和
专业号:捍卫荒漠绿洲 2020/4/10 17:20:39

★沙窝,即细沙沙漠。范长江《中国的西北角》第四篇五:西北人的习惯说法,称粗沙漠曰:“戈壁”,称细沙漠曰“沙窝”。两者有个共通性,即都是其中无水草,无人烟。

周末到乡下,六岁的女儿和三岁的侄女吵着要到“沙窝”上玩。我耐不住纠缠,同意了。早上六点,天已大亮,我叫醒她们,简单地吃了点东西,用饮料瓶装了点开水,便出发了。

“沙窝”并不远,在村子东北七八百米处。“沙窝”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,只是流沙啸聚的一个据点。多年前,这里由一大片沙枣树统治,而眼下,只有为数不多的枯树赤条条地挺立在那里,苍白地印证着曾经。沙枣树渐次枯死之后,沙子趁虚而入,慢慢形成了这割据一方的局面。眼下,有段时间没下雨了,否则,沙坡上会生长一些我很熟悉、却一直叫不上名字的植物,虽谈不上郁郁葱葱,却能略微遮掩一下那刺眼的土黄色。

经过夜的抚慰,此刻,“沙窝”上比较凉爽。我们脱去鞋袜,赤着脚行走。这里的沙子远没有沙漠中的那么纯净,时不时会有不舒适感从脚上传来,那是植物干枯的、细碎的根茎造成的。我们的足印自有若有若无的风儿料理,待得返回时,来时留下的足迹已不是那么清晰可辨。

“沙窝”的边缘地带生长着红柳,红柳是“沙窝”御用的美容师。眼下正是红柳开花的时节,无论植株大小,都红艳艳的,如天边绚烂的晚霞。此间的红柳枝干粗壮,充满了一种桀骜不驯的气势。我见过的一些红柳是邻水生长的,尽管枝稠叶密,却没有它们此般的精气神。在一些低矮的沙丘上,会时不时遇到一丛丛稀零的红柳,细枝嫩叶的,貌似新生代。如果你觉得它们是初生牛犊,那么,你真的错了。它们是多年生红柳的末梢,主干被沙子掩没,它们是突出地面呼吸和瞭望的“器官”。

梭梭是红柳的邻居、战友和兄弟。这里的梭梭都有些年头了——我记事起就有,尽管那时它们的身体很纤弱。时过境迁,如我一般,它们腰臂粗了,身躯被恶劣的环境雕琢得百怪千奇,甚至有几分狰狞。听人说,梭梭根部会寄生苁蓉——一种比较名贵的药材。很多年来,我但凡来这里游逛,都会小心在意,却从来没有发现过苁蓉的影迹。

刺猬是“沙窝”上出没的、除野兔之外的“大型动物”,梭梭红柳是它们的园林景观。它们主要以昆虫和蠕虫为食,背、侧满布棘刺,受到惊扰,棘刺竖立,卷成刺球状,喜欢昼伏夜出。以前,每当夜幕降临,在这里溜达,总能邂逅几只。现在,那东西已经很稀少了,即便专程来找寻,忙碌一晚上也不见得能寻到一只。

“死爬牛”(蜣螂的一种)是“沙窝”上最平常的昆虫。这是它们一天中最为活跃、忙碌的时候,既要觅食,又要“社交”——待到地表温度升高了,就它们那小身板儿,不被烫熟了才怪。它们匆忙地爬行,在局部平整、整体呈现波浪状的沙面上留下淡淡的痕迹,如令人费解的古老文字。“死爬牛”有着倔强的个性:你抓起沙子扬向它,虽然被打得东倒西歪,却不会轻易改变固有的方向。它在沙雾中冲突,像极了穿越硝烟、勇往直前的战士。“死爬牛”的那份儿憨态还是挺招孩子们喜欢的,俩小丫头蠢蠢欲动。我告诉她们,可以抓捕,但不得残害。她俩鸡啄米一般点头,嘴里一个劲儿地应诺。女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乳白色的小药瓶,原来,出发前,在我推摩托车的时候,她从她的“百宝箱”里翻腾出来的。侄女的“阅历”没有女儿丰富,自然没有这份先见之明了,看着姐姐拿着个小药瓶抓“死爬牛”,心动了,讨而不得,不高兴了,小嘴儿撅得老高,一句话也不说。我和女儿都视若未见,不去理睬,不大工夫,她就忍不住了,主动向女儿靠拢,“隔阂”自然消弭。她们挖个小坑,把抓到的“死爬牛”扔进去,覆上薄沙,看它们如何挣扎、逃生。如此,“死爬牛”虽然会受些委屈,却没有性命之虞。

昨晚睡得迟了,今儿又起得很早,俩孩子自顾自地玩耍,倦意袭来,我躺在沙坡上睡着了。俩孩子淘气,抓住“死爬牛”放到我身上,任由它们纵横驰骋。因为隔着衣服,我并没有感到丝毫不适,倒是她们阴谋得逞后得意的笑声把我给惊醒了。

“蛇鼠子”(蜥蜴)是这“沙窝”上的第二大割据势力。“蛇鼠子”的肤色跟“沙窝”的颜色接近,再加上行动迅速,它是”沙窝”里名副其实的幽灵般的存在。它那副长相,实在让人不敢恭维,欠缺亲和力,再加上它行动时左顾右盼,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,没有多少人会在初见之下对它产生什么好感。那些“蛇鼠子”或许也是感觉到了她俩的娇弱可欺,一个劲儿地在她们脚底下窜。两个小丫头尽管尖叫声不断,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。

小时候,这里也是我的乐园,撵“蛇鼠子”、抓“死爬牛”之类的事儿,我和我的伙伴可没有少干过,相比之下,我还是喜欢在大雨过后来这里玩沙子。沙子被淋得透透的,顽劣脾气顿失,很是瓷实。拿个小铲子,无论是挖,还是堆,沙子都会乖巧地任你摆布,依照你的想法呈现出各种造型。尽管我在这里遗失过好几把铲子,也因此挨过父亲的好几次修理,却还是乐此不疲。

随着太阳慢慢升起,“沙窝”里气温也慢慢升高,一过十点,就能感受到炽热了。侄女嚷着要喝水,我把杯盖拧开递给她。小丫头毛手毛脚的,喝水时没把杯子抓稳,多半杯水撒在了身上。水不烫,不会对她娇嫩的皮肤造成什么伤害;衣服湿了也不打紧,在这地界,不要说半瓶水,即使是半盆水泼在身上,用不了多久就干了。

七月份,狭长的绿洲地带尚且进入了烧烤模式,荒漠地带就更不消说了。太阳板着面孔,毫不怜惜地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,检验着植物对这片土地的忠贞。当新的一天来临,无论是体型相对高大的红柳、梭梭,还是身材比较矮小的沙米、黄花补血草,经过一夜的休整,都精神抖擞,做好了接受骄阳检阅的充足准备。随着气温的升高,它们都耷拉下了头——它们都懂得应势而为的道理,都是趋利避害的高手。能在险恶环境里生生不息的生物,强者,并不能全面而准确地概括其精神特性——它们更是智者。

一年生植物都是急性子,凭着只争朝夕的精神,借助有限的雨露的滋润,萌发,生根,抽叶,结子,不等酷热收割它们的性命,它们就已经油尽灯枯。多年生植物最会使慢功夫。它们清楚,在这片土地上,没有地底的庞大根须做后盾,会很快被骄阳烤干;要想立足,就必须摒弃华而不实的举动,稳扎稳打。所以,它们在扩充地面的势力范围之前,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根须伸展往土地深处,去搜捕土层中的潮湿因子。这种苦逼的生存实际上是一种耐力和韧性的比拼,谁锲而不舍,谁能在生活的威压面前保持泰然,谁就会焕发出生命的别样光彩。在沙漠地带,生和死的界限是那样泾渭分明,且不说活得精彩,单说要活着,就要跟自我宣战,同时间赛跑。

有人说,多年生沙生植物的现实表现就是“民勤精神”的生动呈现。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,民勤精神的具体内容是什么,我说不好,但我可以肯定,那不是能用几个简单的词汇涵盖的。我觉得,“沙窝”是最佳的民勤精神教育基地。作为民勤人的后代,不到“沙窝”走走,怎么说也是教育的一种缺失。这也是我带孩子们到“沙窝”上玩的初衷。

作者简介:马超和,甘肃省民勤县蔡旗镇人,现供职于民勤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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