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民勤人来说,沙枣树既是绿洲生态的守护神,又是民勤人民困难时期的救命星。
在广袤的民勤大地上到处都有沙枣树婆娑多姿的身形,她像民勤大地上淳朴厚道的母亲们一样,坚守和繁衍是唯一颠扑不灭的信念。上世纪五、六十年代,民勤人民与石羊河机械林场,在民勤大地上纵横栽植了守护农田的绿色长城,沙枣树就是这一道道长城上最耀目的础石。她们不择地域、不弃贫瘠,联结成一个个庞大的沙枣林,抵御着东来西往的狂风,坚守着一畦畦赖以生存的农田。
沙枣树耐盐碱、抗干旱,是民勤平原上的土著。历史上地下水丰富的时候,任意插一枝树杆就能繁盛成一棵大树。大规模育林的时节,就用她的枣核种植出苗木。许多年前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有属于自己的几棵沙枣树,人们显然不是为观景而植,这些沙枣树在美化环境的同时,还能为人们提供食粮。一棵巨大的沙枣树年景好的时候,可提供一户人家的另食,沙枣富含淀粉,食之甜中带涩,具有特殊的芳香和营养,在没有五谷杂粮果腹的情况下,沙枣便主动承当起喂养人的角色。
“金花银叶片,端午日十里香,有心利民众,无缘俸君王。”这是我见到的对沙枣树唯一一首比较到位的赞美诗。正如诗人描摹的那样,沙枣树叶隋圆形,银光闪闪,花若悬钟金光灿灿。到了五月份沙枣花争先恐后的开了,沁人心脾的花香弥满了整个平原,她的香淳朴厚道,有一种家常的温馨如和妙不可言。沙枣花儿呛鼻子,收拾上种糜子。这是农谚,他提醒人们不要陶醉在花香里,忘乎所以。在浓浓的花香中,农事延进到了种秋禾的时候,农人们套了犁,在大地上开始了忙忙碌碌的种植,这香气随风而至,给人一种特殊的精神和力量,牛们驴们在浓郁的芳馥里格外的有力,尾巴梢上都甩出一种力量。
我家老宅的院外有两棵粗壮高大的沙枣树,树龄大概在六十年以上,每年秋天两棵大树上缀满了累累欲滴的橙黄和橘红,这两株大树是堂叔祖夫妇的私产,他们婚后无出视我们为亲孙子。大树上的沙枣成熟后,二爷就让我的父辈们拿上木杆去打,婶子母亲们预先扫净了地,在捧的打击下,一粒粒沙枣脱离母体在平阔的大地上跳着欢势的蹦子,进入簸箕、筐子,进入我们的生活。沙枣奇大,据说是张掖移植来的品种,一棵叫羊奶头,一棵叫甘州捧,有寻常沙枣的两个大,味道更是没的说,甘饴清香。收了沙枣,二爷就给每家分一筐,其余的就由他收进泥仓,作为冬天的储备粮。
到了冬天,当我们饥饿难耐的时候,二爷就从他的大仓里抓一把沙枣装在我们衣兜里。更多时候,二爷是把沙枣作为奖品颁发的。那个孩子勤快懂事,学习进步,二爷就用沙枣奖励。孩子们在学校考了好分数,受了表扬,二爷更是毫不吝惜的舍出一碗沙枣。我们大院里的孩子们很少打架淘气,个个听话懂事,二爷就像一个无冕之王,我们就是二爷恭顺勤勉的子民。
最令人激动的时刻是到了春节,二爷从供销社打了白酒,把精心选出的沙枣盛在一的瓮里,洒上的酒,投入一个热气煊天的蒸馍,然后封了盖,制造出香醇四溢的醉枣。大年初一,我们就穿了新衣给二爷拜年,跪在二爷炕下恭恭敬敬地叩了头,二爷就给每个孩子挖一小碗醉枣。这在当年已是非常奢华的馈赠了,我们不敢囫囵吞枣,每颗枣都噙在口中慢慢地咂摸,唯恐那香因为食之不细而忽然消失。
后来那二棵树中的一棵在一场沙尘暴中倒伏了,那一年我们果腹的另食就少了许多。或许是因为一棵树的倒伏影响了另一棵的情绪,那棵健朗的树也呈现出少有的萎糜。二爷的身体也不似以前,好像他的根连在树的根上,树不旺势二爷也迅速衰老。后来二爷因病去逝,沙枣树再也没有像先前那样丰收,每年稀稀拉拉结点果,应付一下我们企盼的心情,不几年就垂亡了。
我的一个同学年少时每天走学衣兜里装的都是沙枣,他吃沙枣的方式与众不同,他是连核带肉一起吞食,我曾问他为什么这般吃法,他告诉我这样吃不易饿,很耐饥。
确乎沙枣树在民勤大地上曾经发挥的作用不仅仅是守护农田,她还肩负了喂养人的职责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这就是造物的神奇。我可以这样说:沙枣树是民勤绿洲上的母亲树。我一直在心中默默祷告让沙枣树再现当年的风采。
母亲的健朗是孩子最大的快慰。我们是沙枣喂大的孩子,对沙枣树有着不可割舍的情愫。
我也说两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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