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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条叫石羊的河流边

媒体:微信(老家在甘肃)  作者:田赋
专业号:捍卫荒漠绿洲 2020/6/29 20:04:45

我上班时,每天都要经过一条河流,叫石羊河。我从她上面的桥上经过,有时,我会下车去,走近她的身边,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,我常常一个人去河边,看河水缓缓的流淌,悠闲自在的样子,令人神往。

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,太阳早早的把它的光铺在了河的两岸,河边的草叶上闪着耀眼的金子一样的光点,树干反射的阳光有些大,像嫁娘的梳妆镜,河边庄稼地里,玉米的叶子宽大,光的亮色就好像被吸收了,那叶子就显得越发浓烈的绿。没有一丝风,所有的绿都静静的,一动不动。但并不安静,各种各样的鸟鸣声包裹着河边的一切,像一个大型的合唱团,在高大的白杨树做的幕布下,演奏一场交响乐会。那声音牵动着我,令我安静而又激动,使我不敢大声的喘气。有高音,那声音尖而清脆,是一种身形娇小的鸟,它们藏在树叶和草丛中,我从未见过它们。有低音,那声音低沉,宽宏,像大提琴,那是一种身形较大的鸟,它们都在树梢上,我见过它们飞过,灰色的羽毛,美丽而优雅。而大多数都是中音,多而杂,但并不杂乱,每个声音都能分辨。这场音乐会在河边会一直演奏,我的到来,一点也没有打破,只是在我到的地方,声音小了,在远一些的地方,音乐会的声音却反而大起来。

我的思绪如这平静的河水,没有一丝声音,也没有一丝涟漪,但它不停的流着,里面裹携着无数的内容。这里就是鸟的天堂,它们肆无忌惮在河边的林子里徜徉,它们是大自然的主人。

河边的地上,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草,有一种学名叫“猪耳朵”的草最多,也最茂盛,有的地方,甚至有一人多高,这都是我熟悉的草,也有不熟悉的,叫不上名字的草,大自然以一种有趣的安排,让它们铺满整个河边。我惭愧自己的植物学知识太少,不能一一叫出它们的名字,但我现在一个人却占领着整个河边,独享着这大自然的美。这鸟鸣,这绿草,这阳光,这河水,仿佛都成了我一个人独自拥有,这个世界是我的世界,没有一个人来打扰,远处也有农人在忙碌,但他们沉浸在他们的世界,我在我的世界。

沿着河边走过一段,周围的树木太密,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,正好有一夯土垒的高台,可以登高远眺,那高台可能是古长城烽火台的遗址,有烟熏火燎的痕迹。站在台上,远方四周,都是茂密的庄稼,小麦已经抽穗,玉米小孩一样高了,小孩一样茁壮,玉米和小麦的地里,都是果树,一片浓绿。一条乡间公路曲曲弯弯,路上不多的车辆,像河面上飘动的甲虫,悠悠荡荡的滑行。阳光灿烂的日子里,会看见一个小小的庙宇,上面的琉璃瓦发出耀眼的光,几个上了年纪的农妇在庙门前吟颂一段经文,声音简单又整齐。

河岸弯弯曲曲,没有一段直行的,这样,就没有了一点的单调,像是大自然太过随意,随随便便的画下的一幅画,让我受到诱惑,让我上了它的钩,沿着它的钩,我只能继续往前走。但我能在这诱惑中找到大自然中最甜蜜、最温柔、最纯真、最激励人心的陪伴。生括在这样的环境,我感到我的健康和率真,此刻应该是不会有任何的忧郁,即使生活在前面那些时候可能折磨了我,但此刻,沉浸在这鸟神所演奏的乐章中,我又感到我是如此的幸运,没有任何东西能抵得上这大自然的恩赐,我独自享受它给与我的友情,这种友情使我不至于陷入庸俗的悲伤。我相信,没有什么东西会让生活变成一个负担。

河水平静的像一面镜子,又像融化了的水晶,虽然冷却了,却没有凝固,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雾气,你感觉不到它在流动,有几只鸟在水面上缓缓游着,应该有七八只,灰色的羽毛,尾巴上有几道美丽的花纹,它们一点也不顾忌我的到来,没有惊慌失措的飞走,只是向下游游去,而且一边游,一边整理着它们的羽毛。几只燕子从水面掠过,点起朵朵涟漪,之后,箭一般的射向远处的田野。我坐在一支向河面上伸出的树枝上,伏瞰着河面以及它上面的树的倒影,仔细看看那些不停变化的水的圆圈,它们不停的向河边扩大,到河边后就静静的消失,之后,又一个圆圈又连接而来。这个时候,真是心旷神怡,我的心在轻轻波动,欢乐随着河水在荡漾。这个时候,像有一丝细雨浇灌着我的心田,让我并不凄凉忧郁。即使我的心田上都是荒草,但对于我来说,是有益于我。我想,有时候,当我将自己和其他人进行比较时,看起来好像生活对我比对他们更加惠顾,生活给予我的太多,超过了我应该得到的奖赏;好像我得到了他给予的特别的指点和指导,而我的许多同龄人却没有。在这里,在河边,我没有一点的孤独感的压迫感。我只是和周围这么多的友谊在交流。在这里,我真的能感觉到 :  一花一天堂,一草一世界;一树一菩提,一土一如来。

沿着河边前行,一人多高的草遮挡着,我必须慢慢的分开那些留恋我的朋友,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。旁边不远处,有别人走过的痕迹,我可以过去,不过那样就离河远了,我知道那些足迹是当地的人弄出来的,它们过几天就会来砍伐那些死去了的树,尤其是这几年,河边有许多白杨树都死了,需要重新种植,所以,就能看见那些刚刚被伐了的树根,上面的年轮清晰可见。那些伐完树的地方,有人工种植的树已经茁壮成长,有些地方,自然生长出来的树苗更加高大,已经超过了人工的树苗。在一片空地上,刚刚伐过树后,由于阳光和雨水的作用,大片的草已经遮盖了那些树根,所以走路必须十分小心,否则会被截了的树根拌倒。在那片空地上,我在一棵树根上坐下来,我数了数那树的年轮,大约有十二三岁,但树干还不是太粗,它就被岁月就淘汰了。在它旁边,又有新的树苗已经有一人多高了,就是在它根上生长出来的,那么,它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?我突然感受到,大自然中是如此和谐,一个去了,另外的树不会消失,依然会茁壮成长,而且会更加茂密。每一种植物,每一种声音,每一种景色,都是我的友谊,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,它们像大气一样环绕着我,我感到满足且自尊。于是,过去了的那些人和相关的每件事都显得无足轻重,从现在开始,以后,我再也不会有失落的想法。大自然的每一根细小,都会成为我的朋友。在这样的景致里,即使这里以后会成为荒野,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某种东西的存在,它让我感到我的富足和自豪,然后,对我来说,没有一个地方是陌生之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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